八國聯(lián)軍里的“華勇營”

1900年8月14日，大清帝國的首都，被八個國家的侵略軍攻陷，這個日子，可說是黑暗的中國近代史中最黑暗的一天。在趾高氣揚的洋兵中間，摻雜著不少黃皮膚、黑眼睛的士兵。他們不是日本兵，而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更不同尋常的是，這些中國兵不是陣前倒戈的懦夫，也不是臨時抓來的漢奸，而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英軍”。

“以華制華”的華勇營

故事要從5年前說起。甲午戰(zhàn)爭失敗，列強們紛紛參與瓜分中國的盛宴，英國也想割一塊港口去，便強占了威海衛(wèi)港，迫使清政府簽訂條約。

1898年7月1日，刑部尚書廖壽恒等代表清政府，與英國公使竇納樂在北京簽訂了《訂租威海專條》。然而，在簽字后，另一個難題擺在了英國殖民者面前——當時的英國首相索爾茲伯里發(fā)愁，光靠一紙空文難以實現(xiàn)殖民統(tǒng)治，想要在威海站穩(wěn)腳跟，必須有足夠的軍事力量做保證。幾乎遍布全球的殖民地分散了英國的軍事力量。于是英國想把他們在印度的經(jīng)驗搬到中國——在威海衛(wèi)組建一支中國雇傭軍。

據(jù)威海市檔案館資料，1898年11月，根據(jù)英國陸軍部2號軍令，在印度兵團服役的鮑爾·漢密爾頓少校被提升為中校，任命為威海衛(wèi)殖民軍指揮官。最初只準備在威海衛(wèi)招募編制為1000人的華勇營。不過英國人顯然沒有料到他們即將面臨的困境。

英國歷史學家哈菲爾德在《中國海岸的英印軍隊（1785—1985年）》中記載，威海衛(wèi)人對于這群突如其來占領了自己家園的藍眼睛、白皮膚的外國人帶有普遍的敵意，大多數(shù)人不愿應征。最初的招募舉步維艱，只有零星的幾個人應招。英國人立刻調(diào)整策略——提高薪水。
根據(jù)當時《山東時報》上刊登出來的招兵廣告：“一名士兵一個月的軍餉是8兩銀子，一個小隊長，會達到12兩，并且全天候供應充足的大米、面粉、肉和干柴，而且，每個季節(jié)的制服都是免費提供的。如果在入伍后兩年內(nèi)沒有違規(guī)紀錄的話，每個士兵還將得到30兩銀子；那些在訓練中表現(xiàn)優(yōu)秀，成績突出的士兵還會有額外的獎勵”。這對于當時正處在水深火熱中的廣大中國農(nóng)民來說，無疑是極具誘惑力的。

與此同時，英國也違背了當初只在威海衛(wèi)一地招募士兵的承諾，他們將招募范圍擴大到了直隸和東北地區(qū)。招募對象也由單純招募農(nóng)民轉(zhuǎn)向清軍的退役官兵，如此，應征者逐漸多了起來。

1899年，一支擁有七個連，共有軍官和士兵534人的雇傭軍團在威海衛(wèi)正式成立了。這支部隊被稱為“華勇營”。據(jù)《中國軍團的服裝》檔案記載，這批用高薪精選出來的中國士兵，年齡在19到24歲之間，體格強健，平均身高五英尺七英寸、胸圍三十五英寸，在當時的中國人當中也應該算是高個子。所有士兵簽約三年，如果需要的話，可以延長至四年。經(jīng)過他們同意，即可被派往全球任何地方執(zhí)行任務。

這支雇傭軍充滿了殖民地色彩：華勇營中所有尉級以上軍官是英國人。華勇營的副指揮布魯斯中尉在報告中寫道，“這支部隊編制齊全，設置步兵連、騎兵連、機槍連，以及炮隊，并擁有自己的軍事樂隊和衛(wèi)生隊。并且每個連都配備了從香港、上海和杭州等城市的現(xiàn)代化學校中招募來的精通英語的翻譯人員”。隨后，華勇們戴上別著“中國軍團”徽章的頭巾，辮子裹在頭巾里，就像個印度人一樣。  

華勇營配備的武器，是清一色的馬丁尼-亨利式來復槍，甚至還有當時最先進的馬克西姆機槍，這在當時的西方正規(guī)軍中，也沒能成為建制裝備，由此可見英國殖民者對這支雇傭軍的期許之高。

英國戰(zhàn)地記者維奇·蘭德爾在《中國與聯(lián)軍》一書中對這支隊伍有詳細的描寫：“士兵們每天訓練達四、五個小時，軍事素質(zhì)迅速提升，尤其六百碼（548.64米）射擊成績十分優(yōu)秀。所以帶兵軍官對他們贊不絕口：‘他們非常遵守紀律，而且十分自律；他們非常強壯，而且十分堅忍；而且，他們個個都是射擊高手，幾乎環(huán)環(huán)擊中；他們很好養(yǎng)活，他們似乎對食物沒有什么要求，不論是什么，只要是能吃的，他們唯一關心的是食物的數(shù)量??是優(yōu)秀的行軍者和挑夫，能吃很少而走很遠’”。

眼看手中這柄“利器”已經(jīng)打磨成形，英國人想要小試牛刀了。

一條巨龍正被人切割。這是1900年－1901年，英國報紙上刊登關于“瓜分中國和平會章程”的漫畫。上面聲稱“所有中國土地既為萬國管轄，任由萬國通商”。

向同胞開槍

1900年的春天，威英當局按照條約設置租界邊界，并在邊界埋設界樁。這行為刺激起了威海人民樸素的愛國愛家情緒，抗議活動不斷發(fā)生。于是英當局便派華勇營武力保護勘界。
華勇營的第二連連長中尉巴恩斯，在軍營中寫了大量日記，詳細紀錄了華勇營在1900年前后的活動情況，他把日記結(jié)集，并于1902年在倫敦出版，名為《與中國軍團在一起的活躍日子》。這本書是研究威海衛(wèi)華勇營最重要的文獻。

按照巴恩斯的記載：“4月28日晚，英國人已在臥龍西北山后坡等處，埋上了刻有‘大英租界’字樣的界石25塊，李希杰等中國官員就近住在界外的東道頭村叢家廟，而英國官員則在華勇營的護衛(wèi)下在相距三英里外的垛山腳下安營。當晚，附近約600名群眾來到東道頭村向李希杰等人申訴，村民代表江正己宣讀了他寫好的《請愿書》，痛斥了清廷官吏的賣國行為并懇請其停止劃界”。

然而，和平請愿沒有任何效果。5月5日下午2時30分左右，以彭羅斯為首的15名英國勘界人員剛剛埋完第32塊界碑，大約有1500多名憤怒的群眾蜂擁而至，他們手持鐵鍬、鋤頭、木棒和石頭迅速逼近。彭羅斯的頭部被石塊擊中，隨后他開槍擊倒了3名群眾，然后朝華勇營軍營方向逃竄，并不時向追趕的群眾射擊。被激怒了的群眾毫不畏懼，繼續(xù)向前猛沖，雙方很快混戰(zhàn)到了一起。

彭羅斯中尉的頭部和腿部被連刺三刀、擊倒在地，華勇營的士兵終于向自己的老鄉(xiāng)們開槍了，并拼死從人群中救起了彭羅斯。

因為普通百姓不懂隱蔽，很快就成了華勇們的活靶子，19人當場喪生。其中有一人，還是華勇營第四連一名士兵的父親。面對這悲慘的一幕，該士兵卻毫不動搖。即使在他們的英國軍官自己看來，這名士兵也有足夠的理由離開華勇營，但他還是“堅守崗位”，意志堅定地選擇了留下。這次流血事件，被稱為“威海慘案”。

華勇營士兵對自己的父老鄉(xiāng)親毫不留情的殺戮，獲得了他們的英國上級的一致好評，巴恩斯寫到：“在外國軍官的指揮下，讓他們?nèi)ズ妥约旱耐麑?，他們沒有吭一聲，沒有發(fā)出絲毫怨言，所有的人都顯示出巨大的熱誠！”

對于華勇營在“威海慘案”中的出色表現(xiàn)，英國駐華大使竇納樂向威海當局發(fā)了一封嘉獎電報：“向鮑爾中校表示祝賀，為了他的華勇營出色的表現(xiàn)”。

山東人民因受到的侵略燃起怒火，他們匯合成更大規(guī)模的反洋教、滅洋人的義和團運動，并由山東境內(nèi)迅速蔓延至京畿地區(qū)。1900年6月，北京東交民巷的外國使館，被義和團和清軍圍攻。為了解救圍困中的各地洋人，英國駐華海軍司令兼八國聯(lián)軍統(tǒng)帥西摩爾中將率八國聯(lián)軍進軍北京。然而，西摩爾軍隊在半路上被清軍截擊，自身難保，求援的電報接連不斷。
剛剛有過“靚麗表現(xiàn)”的華勇營，獲得了英國的更大信任：華勇營正式被納入英軍建制，換上了陸軍部隊的軍裝，稱為“第一中國軍團”—The 1st Chinese Regiment。這時，英國政府已經(jīng)把不將該兵團用于租界地以外的任何軍事行動的承諾忘得一干二凈。華勇營的中國士兵們從此和八國聯(lián)軍一起，在十九世紀的最后一年里，對自己的祖國人民進行蹂躪和屠殺搶掠。

1904年，山東威海衛(wèi)，圖為“中國軍團”士兵在英籍軍官指揮下練習使用馬克沁重機槍?！爸袊妶F”士兵全是華人，又稱“華勇營”。在1900年與清軍和義和團早期作戰(zhàn)中，“中國軍團”是八國聯(lián)軍中惟一一支代表英軍的參戰(zhàn)部隊。天津戰(zhàn)役后向北京進軍，參加了解救外國駐京公使館的一系列戰(zhàn)斗。

圖為1904年的威海衛(wèi)“中國軍團”的翻譯們。

天津之戰(zhàn)“立功”

根據(jù)巴恩斯的記載，華勇營屢有驚人表現(xiàn)。1900年6月21日，陸軍上校鮑爾帶領從華勇營中精挑細選出的第一批士兵200人，包括192名中國士兵和11名英國軍官，乘坐英國軍艦“奧蘭多”號前往天津，前去解救被圍困在天津的西摩爾聯(lián)軍。

抵達天津后，中國軍團參與的第一場戰(zhàn)斗是攻打天津機器局東局。天津機器局東局，人們習慣稱之為“東局子”，它是清政府在華北興辦的最大的兵工廠。東局子的地理位置，處在一個炮轟天津租界很有利的位置上，而且它是從大沽開進天津的必經(jīng)之地，因此戰(zhàn)略地位十分重要。聯(lián)軍決定偷襲東局子。6月27日，由俄軍率先對東局子偷襲，遭到了扼守在這里的清軍和義和團部隊的猛烈還擊。

隨后，英軍的鮑爾上校接到命令，帶領華勇營前去增援俄軍，結(jié)果在路上遭遇到了準備增援東局子彈藥庫的一支清軍騎兵部隊和一群義和團團眾。巴恩斯寫道：“我們絲毫沒有理會頭頂上呼嘯而過的子彈，排槍射擊非常有效，命中率很高。非常幸運的是，敵方持有許多種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旗幟，這有助于我方準確的選取射擊目標。這些士兵們表現(xiàn)得完全像一個老兵，??而且他們的群射技術非常好，槍槍命中目標，冷靜得如同在打靶場練習射擊時一樣?！比A勇營的出現(xiàn)，保護了俄軍的左翼，并有效地拖延了時間，后來大批聯(lián)軍趕到，結(jié)果徹底扭轉(zhuǎn)了戰(zhàn)況。東局子失守。東局子的失守，使得大沽通往天津的通道被打開。

巴恩斯在日記中激動地炫耀：“中國軍團遠征作戰(zhàn)次數(shù)比任何部隊都多。即使不算解決威海衛(wèi)出現(xiàn)的麻煩，天津之戰(zhàn)有我們的份，解救北京有我們的份，以及1900年8月到獨流（今天津獨流縣），這些遠征都是我們干的，沒有其他軍團參加。最后，他們（指華勇營）從南門第一個沖進了天津的圍城，成為最后總攻中占領天津城的英國軍隊的唯一代表?！?br>

7月3日，聯(lián)軍搶奪老龍頭火車站，妄圖占據(jù)這個通往京、津、沽的交通樞紐。整個戰(zhàn)斗激烈異常。聯(lián)軍與清軍進行反復拉鋸，是八國聯(lián)軍侵華戰(zhàn)爭中戰(zhàn)斗次數(shù)最多，維持時間最長，最為血腥的一次戰(zhàn)斗。最終義和團和清軍士兵彈藥耗盡，退到了火車廂中與敵人展開了肉搏。在車廂里肉搏的就有華勇營的兵。

這些同為中國人的士兵互相扭打在一起的時候，不知他們有沒有詫異，為何敵人長得像自家兄弟？但中國軍團的士兵沒有絲毫遲疑，因為他們屠殺同胞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7月6日，有一門清軍大炮總在轟擊天津使館，但是，這門炮隱藏得非常好。于是，聯(lián)軍派出一隊偵察兵去尋中國人的三磅炮的陣地。巴恩斯記錄，“華勇營副總指揮布魯斯少校帶領的華勇營士兵，在英國軍艦巴福魯號火力掩護下，兩次奉令進入一個村莊，不巧，敵人隱蔽良好。向他們持續(xù)猛烈地射擊——布魯斯少校腹部被劃開一個大口子，極其勇敢的艾斯達爾準尉也受重傷?！边@是一次沒有效果的偵察，但是華勇營的士兵在炮火中逃命的路上，還一直不忘抬著英國皇家海軍準尉艾斯達爾，即使他已經(jīng)身受重傷，快要一命嗚呼。
從7月9日至14日，聯(lián)軍開始向天津城發(fā)動全面總攻。

中國軍團主要負責運輸英國軍隊的大炮和彈藥，護衛(wèi)和協(xié)同香港炮兵，向西機器局軍火庫發(fā)起炮擊。在他們的掩護下，日軍迅速占領西機器局，隨后將之焚毀。

巴恩斯的書中還記錄了一個場景：美國步兵受到嚴重創(chuàng)傷，迫切地需要擔架和醫(yī)護人員的治療，所以皮埃爾少校率領華勇營第一連和第七連冒著生命危險去支援美軍。但是，當美軍軍官發(fā)現(xiàn)這些增援部隊時，他立刻站起來，焦慮不安地揮手示意他們退回去，因為，這里正是炮火最密集的地方。但是那些中國士兵仍然魚貫小跑過來。皮埃爾少校又發(fā)現(xiàn)美軍的彈藥差不多都快用完了，于是歐理藩中尉又率領第六連的士兵運送新的武器彈藥過來。但是歐理藩中尉和馱著武器的騾子都犧牲在路上了，不過，中國軍團的士兵們?nèi)匀幻八狼靶?。隨后，華勇營拖住了前面大量的敵軍，確保了日本軍隊右側(cè)不受任何攻擊。

華勇營在天津戰(zhàn)斗中的表現(xiàn)，為他們迎來了一項殊榮——他們被允許佩帶僅由英國精銳陸戰(zhàn)部隊佩戴的一種特殊勛章。這個勛章上印著天津城門，城門的拱門上有用漢字寫的“天津”兩個字。在底下的卷軸上用羅馬字體寫著“第一中國軍團”和“天津”。

圖是1900年八國聯(lián)軍入侵時，“中國軍團”士兵（右一）在安裝7.4英寸海軍炮

圖為1904年，英國在威海衛(wèi)的行政長官駱克哈特為“中國軍團”士兵頒發(fā)維多利亞勛章?！爸袊妶F”在八國聯(lián)軍侵華期間為英軍沖鋒陷陣，但事后并未與英軍享有同等待遇。直到1903年，在軍團的持續(xù)抗議下，英國陸軍部才同意為其授勛。

圖為1901年，英國殖民者在威海衛(wèi)為“中國軍團”在庚子事變中陣亡的23名士兵樹立的紀念碑。

“閱兵式”上的沉默

8月14日凌晨，八國聯(lián)軍對北京城發(fā)動總攻。英軍于中午才到達北京，巴恩斯中尉帶領100名中國軍團的士兵運送重型機槍和各國的大炮，行走不便，在最后幾天，這些機槍和火炮基本上是用人力運達北京的。而希爾上尉帶領華勇營第五連30名士兵，護衛(wèi)一隊裝滿彈藥的獨輪車。希爾上尉在事后的報告中寫道：“無論道路多么崎嶇，天氣多么炎熱，他們排著整齊的隊列筆直地向前走，遠遠地超過了其他運輸隊，似乎他們從來不需要休息一樣”。這一幕給其他國家的侵略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聯(lián)軍總指揮，德國海軍上將蓋斯里，為了中國軍團的出色表現(xiàn)特別頒布了一道嘉獎令。

8月28日，聯(lián)軍在紫禁城里舉行了慶祝勝利的閱兵式。

早晨七點，聯(lián)軍在大清門前集中，然后八國聯(lián)軍、北京各外國使館的使節(jié)和使館衛(wèi)隊列隊進入紫禁城。在樂隊的伴奏下，聯(lián)軍隊伍亂紛紛地喊著號子，盡興地呼叫。

華勇營的士兵在巴恩斯中尉的帶領下，走在受閱的英軍隊列中，香港軍團與中國軍團最后出場。這是一個特殊的時刻。這些中國的年輕人應該是第一次走進這個皇宮。盡管外國士兵們覺得“這真是一個壯觀的場面，??情不自禁想要擁抱、叫喊、舞蹈，或者諸如此類的瘋狂舉動”，但是中國軍團的士兵們始終沉默著。細膩敏感的巴恩斯察覺到他的部下的表情。他寫道：“在閱兵儀式上，讓那些中國人照顧這個被掠奪的城市，實際上，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巨大的傷害。他們靜默的臉上寫滿了悲傷，??特別是當我們接近帝王生活的宮殿時，你可以發(fā)覺他們臉上充滿了鄙夷與不屑和一種非常糟糕的表情。毋庸置疑，他們的心情比他們的表情還要糟糕”。幾千年積淀下來的尊卑等級觀念，在這一刻讓這群中國青年的心里激起巨大的波瀾。此刻他們正站在這個威嚴的封建權(quán)力的最高中心，他們不能不感到顫栗。但是，他們一如從前一樣靜默著。

紫禁城閱兵后，中國軍團遵從聯(lián)軍的統(tǒng)一部署，分別進駐京畿的幾處軍事要地。主要是在有“津門首騷”之稱的重鎮(zhèn)河西務（今天津市武清區(qū)河西務鎮(zhèn)），由巴恩斯統(tǒng)一指揮。在他的123名士兵中，有70人來自華勇營第四連，他們成為這個駐守河西務的主力部隊。巴恩斯有意識地利用中國軍團的士兵們特殊的身份，對當?shù)卮迕襁M行管理，因此河西務一地比八國聯(lián)軍的其他駐地更早地進行了戰(zhàn)后重建。同樣地，駐守在通州的華勇營第五連也和當?shù)孛癖姟按虺梢黄保踔劣行┐迩f主動要求華勇營派兵長駐，以防止頻繁的土匪騷擾和劫掠。1900年10月21日，華勇營才回到威海衛(wèi)。

1905年8月，英日第二次簽訂了同盟條約，威海衛(wèi)的防御壓力大為減輕，華勇營失去了利用價值。1906年6月，這支風光一時的雇傭部隊被解散。華勇營盡管得到了英軍的褒獎，但在很多中國人看來，已經(jīng)被打上“漢奸”的恥辱印記。不過對于這些來自中國底層，經(jīng)常溫飽不保的士兵來說，祖國和英軍給予的優(yōu)待比起來又意味著什么呢？